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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淺析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的多主題表達 詠嘆揭示追問——淺析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的多主題表達[摘 要] 關于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的主題，一直存在著較多的爭議。筆者試圖從三個方面來探討該詩，旨在揭示該詩多主題的特點。筆者認為，《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既是詩人對失戀感傷情緒的深情詠嘆，又是詩人對孤苦生存境遇的有力揭示，更是詩人對人類生存價值的終極思考。[關鍵詞] 海子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多主題表達 □ 王 進提起海子，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位1964年生于安徽省懷寧縣高河查灣的“麥地之子”，這位于198

2、9年3月26日在山海關至龍家營之間的一段火車慢行道上臥軌自殺的“詩歌王子”，以短短的七年創(chuàng)作時間為我們留下了幾萬行優(yōu)秀的詩篇，也為我們留下了一個永恒的遺憾與困惑。如一顆流星，海子以驚世駭俗的方式走完了自己悲壯的一生，在一瞬間照亮了詩壇的沉寂，隨之又引起了詩壇的喧嘩與騷動。十多年來，關于海子的死以及他留下的一些優(yōu)秀詩作，引起了詩壇長久的爭議。隨著這些爭議的掀起，海子及其詩歌為越來越多的人所銘記，并一直廣為傳誦?！睹娉蠛?，春暖花開》就是其中最為優(yōu)秀的代表，還入選了高中語文教材。關于這首詩的主題，因其離海子自殺時間只兩個多月，所以一直存在較多的爭議。本文筆者試圖從三個方面來探討該詩的主題，旨在揭示

3、該詩的多主題傾向，以拋磚引玉，就教于方家和讀者。一、對失戀感傷情緒的深情詠嘆《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寫于1989年1月13日，距海子臥軌自殺只差兩個多月的時間。根據(jù)張應中先生的推斷，構(gòu)成這首詩的起因可能是海子不成功的初戀?！昂Ｗ釉谥袊ù髮W任教期間與女生B發(fā)生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1986年分手，B于1987年畢業(yè)后去了深圳發(fā)展。海子雖然與初戀女友結(jié)束了戀愛關系，但仍保持著友情性質(zhì)的通信往來，特別是海子去世前一段時間?！盵1]張應中先生還在文中列舉了海子在這前后期間所寫的詩歌加以佐證：“第一首《遙遠的路程》（1989.1.7）說：‘我站在元月七日的大雪中，還是四年以前的我’，‘四年多像一天，沒

4、有變動’，四年前的一九八五年初，海子與B正處于熱戀之中。第二首《遙遠的路程》（1989.1.22）說：‘我坐在水上給你寫信’，（《折梅》1989.2.3）又說：‘寂靜的太平洋上一封信’，‘是她寫給我的信’”。[2]根據(jù)張應中先生的推測，再結(jié)合《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把它理解為一首愛情詩無疑是比較確切的。不難看出，該詩所表現(xiàn)出來的感傷情調(diào)正可以作失戀解之?！皬拿魈炱?，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詩人經(jīng)歷了失戀的陣痛，終于想從失戀的悲傷中站起來了，終于想重新追尋自己的新生活了。或許，詩人是因為物質(zhì)的貧困導致的失戀，詩人通過這“一劫”，終于悟出了物質(zhì)生活的重

5、要性？因此才開始準備試著放棄自己以前浪漫的玄想，開始準備“關心糧食和蔬菜”？海子從小生活在農(nóng)村，經(jīng)濟貧困讓他飽受了饑餓之苦。即使參加工作了，依然監(jiān)守著貧困。在執(zhí)教政法大學期間，詩人曾因為無法滿足母親索要80元肥料錢的要求而發(fā)愁（見燎原《撲向太陽之豹——海子評傳》）。正因為物質(zhì)貧困，海子才想到要在塵世中獲取幸福。因而，詩人在第二節(jié)熱情洋溢地寫道：“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由于詩人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幸福的人”，因而他獲得了短暫的幸福與滿足，這瞬間的安慰讓單純的詩人欣喜若狂，竟然想把“幸福的閃電告訴每一個人”。顯然，這些幸福的感覺是詩人

6、心態(tài)放松之后的結(jié)果。在第三節(jié)，詩人還是抑制不住心中喜悅的沖動，甚至想“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甚至打算祝愿自己的“情敵”（“陌生人”）與前女友“終成眷屬”。然而，詩人終究無法走出失戀的陰影，這一切達觀與快樂都不過是他自己的“虛設”，這只是他在“下決心”的時候心中的意想而已。詩人不可能忘掉那份逝去的戀情，就像他不可能獲得理想的生活——“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那樣。盡管他要自己強作歡顏，可他的內(nèi)心卻是極端的痛苦，所以，詩中這些看似快樂的語言與心態(tài)不過是憂傷之情的另類表達罷了。這有點類似于詩歌中常見的“以樂寫哀”的例子。二、對孤苦生存境遇的有力揭示海子被文學史家定位為“后朦朧詩”的主

7、要代表之一[3]，他早期的詩歌清新透明，后期的詩歌卻十分的晦澀難懂。而《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是其后期詩歌中最為好讀的篇章。在海子的心中，一直存在著知識分子“達則兼濟天下”的精英意識，試圖拯救這個世界。他說：“我的詩歌理想是在中國成就一種偉大的集體的詩……我只想融合中國的行動就是一種民族和人類的結(jié)合，詩和真理合一的大詩?！?[4]他還說：“我要探討的是，在時間和生活中對于神的掠奪是不是可能的？！”[5]在海子的心中，似乎有一個農(nóng)業(yè)帝國，那里山明水秀，給人以無限慰籍，因而，他早期的詩歌中無不充滿著“天空”、“土地”、“村莊”、“麥子”、“農(nóng)婦”、“風”、“夜”、“月亮”、“大海”等意象，早期的

8、作品是“以浪漫主義為底色的生命意識和鄉(xiāng)愁意識。”[6]然而，隨著工業(yè)文明的興起，海子所向往的“農(nóng)業(yè)帝國”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不堪一擊，不得不宣布破產(chǎn)。因而，詩人長期以來的精神信仰也不得不宣告破產(chǎn)。由此以來，詩人心中便深感極度的空虛，生存境遇也隨之孤苦起來，詩人一度所向往的遠離塵囂的美好生活與世俗所擁擠的現(xiàn)實相去甚遠，他一直企圖擺脫塵世的羈絆與牽累，可塵世卻對他窮追不舍。根據(jù)海子的好友西川介紹，海子在政法大學期間，一直孤獨地生活著，他“在貧窮、單調(diào)與孤獨之中寫作，他既不會跳舞、游泳，也不會騎自行車。在離開北京大學后的這些年，他只看過一次電影……”[7]然而，詩人畢竟不能免俗，他所居住的地方本是一塊世俗之

9、地。詩人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中，以反諷的筆調(diào)，在看似快樂的敘述中表現(xiàn)了自己心中的哀傷與絕望的情緒。開篇時，詩人寫道：“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詩人為什么要“從明天起”而不“從今天起”呢/？顯然，此時的詩人心中還充滿著矛盾與困惑。因為他從明天起打算做的那種“幸福的人”，并不是他心中最想要成為的那種人。他需要的幸福不是塵世之中諸如“喂馬，劈柴”之類的日常生活，也不是諸如“周游世界”的物質(zhì)享受，也不是諸如“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的浪漫情緒，而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那種精神的超脫。顯然，詩人所追求的幸福在現(xiàn)實之中是注定要碰壁的。因而，他也只能用語言幻想自己能夠獲取到“超物

10、質(zhì)”的超凡脫俗般的“幸福”——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借此表現(xiàn)自己不愿流俗，愿永葆精神的絕對潔凈美麗的超越情懷，從而有力的揭示了詩人孤苦的生活現(xiàn)實和生存境遇。三、對人類存在價值的終極追問文學（詩歌）作為人類的一種文化形態(tài)，它始終負載著一定的文化意義。它既要揭示人類的生存境遇，又要對存在作出終結(jié)關懷，扣問人類的生存意義。海子正是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體現(xiàn)了他對人類生存價值的終極思考與追問。在閱讀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時，我們不妨放開眼界，把該詩看成是詩人對人類存在的一個隱喻和象征性的描寫。“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

11、，春暖花開……”該詩的前兩節(jié)，詩人為我們展示的不過是我們非常熟悉的日常生活場景。在這些場景中，不僅有物質(zhì)的感官享受，還有友情的溫暖。這一系列的生活場景，或許是詩人一直不曾具備的，這是多么和諧生動的生活場景！在對這些場景的描繪中，詩人海子飽含深情的歌詠與描繪的，其實并非是世界個別具體的幸福生活，而是人類所向往的理想境界。詩中的“我”，在此時是人類的化身。詩中的歡樂也是超越了”小我”而上升為“大我”立場的歡樂。詩人此時成為了人類的代言人，他站在人類的高度來關注我們所應有的“幸福”。然而，這樣的“幸福”在哪里呢？很顯然，在塵世中，更是在我們的想象中，在我們對別人（自己）的祝愿之中。因此，詩人熱情洋溢

12、地寫道：“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愿你在塵世獲得幸?！保谶@里，詩人表面上是在“愿你”，事實上詩人也是在“愿我”，“愿我們自己”，只不過，這樣的愿望難以實現(xiàn)罷了。于是，詩人不無失望地安慰自己：“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詩人在失望（絕望）之中，為自己描畫了一幅美麗的 “烏托邦”，為自己設計了一個理想的“桃花源”。就是這樣，詩人以婉曲的筆調(diào)，感傷地摹寫出了人類的美好愿望，又隨之把它輕輕地否定和毀滅。但是，正是在這樣的美好愿望的生生滅滅之間，人類社會得以向前發(fā)展進步，人們也在希望與失望之間，“痛并快樂著”生活。——人們渴望的幸福，看似切近，實則遙遠。它仿佛在你眼前，然而，又

13、永遠不會真正地兌現(xiàn)。它能夠給你的，或許只能是永遠的在自我安慰與追尋中得到精神上的撫慰。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詩人巧妙地用一系列象征意象營造了優(yōu)美的意境，充滿了對人類前途命運的憂慮與祝福，充滿著對人類生存價值的終極思考。后記：蘇軾在《題西林壁》中寫道：“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的確，對待任何事物，換一種眼光和角度，所得的結(jié)果也就大為不同。對文學作品的解讀亦然。文學（詩歌）作為一種文化形態(tài)，它除了表現(xiàn)美，抒發(fā)感情以外，還要表達一種“思”——它要給人以啟迪。優(yōu)秀的文學作品都能給人以智慧的啟迪，它能讓你在閱讀的過程中，在滿足感官上的享受的同時，獲得思維上的啟示與精神上的提升。而海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一詩，恰好是具備這樣的高度的。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