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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從小說對話語言的角度看?邊城?
【摘要】本文試圖立足于小說辭章學的角度,在作品內(nèi)交流環(huán)境中,討論了言語代碼的變異性、創(chuàng)造性、想象性、象征性及其對話的微妙調(diào)控等內(nèi)容。
【關(guān)鍵詞】?邊城?;語符;對話
沈從文的?邊城?以田園牧歌式的筆調(diào),冷靜地提出對世界性的觸及生命存在本體的考慮。作者巧妙運用感性經(jīng)歷的穿透力,折射出一個理性的、社會的世界,完成了女主人公翠翠的成人儀式,也摧毀了傳統(tǒng)文化價值的遺存。?邊城?問世60年來,各式的解讀層出不窮,本文試圖從小說辭章學的角度出發(fā),立足于小說的言語系統(tǒng),從審美的角度考察小說言語的特征。表層的言語代碼體系經(jīng)過作者有意地修飾、加工、變化,超越了由
2、句法、修辭、邏輯等規(guī)那么的框架解讀,生成小說言語的文化圈,于靈動的語言中生成更豐富的審美韻味。
一、言語代碼的變異性,創(chuàng)造性,想象性,象征性
〔一〕語符的變異性創(chuàng)造語言的“狂歡〞
表達者借助各種具有表現(xiàn)力的語言符號,成功地向承受者傳遞信息,但語言符號并不刻板地固定地遵守組合規(guī)那么、聚合規(guī)那么,而是在遵守這些語言規(guī)那么的同時,又打破性創(chuàng)造性地表達效果。例如:翠翠的爺爺?shù)昧巳?,把錢交過手……他于是簡直是嫵媚的微笑著走了。
“嫵媚〞一詞本是形容女子相貌嬌美的姿態(tài),作者巧妙地“偷梁換柱〞,卻生動形象地刻畫了老船長質(zhì)樸、正直、熱情的品德。老船長日子雖過得非常拮據(jù),但從不占外人廉價
3、,一輩子都慎重遵守著自己的立場,他是傳統(tǒng)道德與價值的象征。從他的仁慈和誠意中,可以看出湘西邊城的人們與世無爭地生活在一個原生態(tài)的、和諧的文化氣氛中。文學符號一反常規(guī)的“變異〞,打破了原有的交際圈,生成的新的語義指向,表達了表達者修辭建構(gòu)的智慧。
〔二〕語符的創(chuàng)造性豐富讀者審美認知
又如:老船長對楊馬兵說:“下棋有下棋的規(guī)矩,車是車路,馬是馬路,各有各的走法。大老假設(shè)走的是車路,應(yīng)當由大爹爹作主,請了媒人來正正經(jīng)經(jīng)同我說。假設(shè)走的是馬路,應(yīng)由自己做主,站在渡口對溪高岸上,為翠翠唱三年六個月的歌。〞
語符“車路〞“馬路〞進入特定語境時,巧妙地帶來新意,“車路〞“馬路〞本是簡單的路
4、的稱謂,豐富的生活體驗告訴人們:車路行走的速度大于馬路。老船長意味深長地把兩種不同形式的求婚方式傳遞給楊馬兵,言簡意賅卻意味深遠,言語得體不卑不亢。表達者所設(shè)的“編碼〞,之所以為承受者成功地“解碼〞,在于二人共同生活于一個文化圈,年齡、身份、職業(yè)、文化的相似,使二人產(chǎn)生“心靈相通〞的共識。特定的語境使言語代碼夸大自身的容量,創(chuàng)造性的發(fā)揮使文章帶上濃郁的審美興趣。
〔三〕語符的想象性帶來“如詩似畫〞的審美體驗
再如,小說第八章寫到翠翠一個人守渡船,在渡船上輕哼著巫師的歌,作品這樣寫道:那首歌聲音既極柔和,快樂中微帶憂郁。唱完了這首歌,翠翠心上覺得浸入了一絲兒凄涼。她想起秋末酬神還愿時
5、田坪中的火燎同鼓角。遠處鼓聲已起來了,她知道繪有朱紅長線的龍船這時節(jié)已下河了。細雨仍然落個不止,溪面一片煙。
俄國學者米哈伊爾?巴赫金說:“我們把不引起讀者對既有陳述構(gòu)成方式發(fā)生任何聯(lián)想的文本稱為單價文本,把或多或少有意引起這樣聯(lián)想的文本稱之為多價文本。〞多價文本的價值表達在于語符超越自身能指內(nèi)容,生成所指的廣闊豐富的想象內(nèi)容?!跋胂蟥暤乃季S方式改變語符薄弱的表達,而賦予豐富的生命。心理活動本是看不見摸不著,尤其是少女情竇初開的朦朧情感,更是難以捉摸.擅長寫意人生的作者憑借語言符號的想象力,妙筆生花地完成了一幅“物我合一〞的山水畫,把翠翠心中的莫名煩惱與內(nèi)心聯(lián)想的圖景——秋末酬神還愿時田
6、坪中的火燎鼓角,人物外部的實在自然景物——溪面上的煙雨絲絲入扣,融為一體,交織成一幅情景交融的寫意人生畫。畫中情景交融的和諧,讓人不得不佩服作者深沉的繪畫技巧。語言符號把心理世界轉(zhuǎn)化為物質(zhì)世界,現(xiàn)實世界與想象世界融為一體,使翠翠此時“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得到形象的表達。
〔四〕語符的象征性生成歷史
小說是通過言語代碼表現(xiàn)意象。言語代碼作為意象的外載體,有著豐富的表現(xiàn)形態(tài)。小說中的語符“渡船〞頻繁出現(xiàn)20多處,作為小說中的自然物象,經(jīng)過故事主體的人物語言和暴風雨之夜渡船的沖毀,成為小說中具有原型意味的象征。言語代碼的重復出現(xiàn),不斷向承受者傳遞信息,作為意象的外載體,它表達著一種生存
7、方式和經(jīng)濟地位。首先,作為自然層次的語符“渡船〞,由于河流的阻隔,它成為通向此岸世界的承載物;其次,作為意象層次的“渡船〞,它所呈現(xiàn)的此岸性,詳細表達為一種未知的世界,翠翠和老祖父的故事都近乎一個具有儀式意味的渡船的承載過程。從生命形式看,翠翠的愛情故事講述了翠翠如何從一個自在的生命經(jīng)由愛情這一人生形式過渡為一個自覺的生命。而祖父那么是完成這一生命形式的過渡人。
老祖父作為傳統(tǒng)倫理觀念與智慧的表達者,他企圖為翠翠尋找一條符合人性又符合自然的成長經(jīng)歷。他年過70所造成的地位的窘迫,使他在神的允許與自然的不巧中無法沉著地調(diào)配,作為倫理傳統(tǒng)與智慧的表達者祖父,卻要面臨處于窘迫地位的為難。作為文
8、化傳統(tǒng)象征的渡船,包含著作者對觸及世界生命本體的考慮與喟嘆。作者的情感滲入物象中,往往使言語代碼形式的物象帶上本身所沒有的情感特征,主觀情感融入物象,物象之靈魂——意象,渾然天成,正是表達者所要抒發(fā)的對生命創(chuàng)痛的感動與抒發(fā),對無法盡善盡美的生命本然狀態(tài)的一種唱嘆。
二、人物對話的機智調(diào)控
人物對話的美學價值在它不僅準確地傳遞信息,更在于其在言語交際過程中產(chǎn)生的審美效應(yīng),具有“一語雙關(guān)〞的表現(xiàn)力。
例如,當祖父問翠翠是否記得兩年前的二老時,他抿了一口酒,像贊美酒,又像贊美人,低低地說“好的,妙的,這是難得的〞,過渡的人在門外坎下叫喚著,老祖父口中還是“好的,妙的……〞匆匆下船做
9、事去了?!白砦讨獠辉凇玫?,妙的’〞形象刻畫了老祖父對二老的喜歡和稱贊,言語代碼表層是對美酒的稱贊,言語代碼深層卻是對“年青有為,英俊非凡〞的二老的賞識。故言不由衷,借酒贊人,一語雙關(guān),恰到好處。
三、人物對話展現(xiàn)人物的心理狀態(tài)
大老與二老各把心事互相傾吐時,大老這樣說:“是呀,一個結(jié)巴人話說不出還唱得出??墒沁@件事輪不到我了。我不是竹雀不會唱歌。鬼知道那老的存心是要把孫女兒嫁個會唱歌的水車,還是預備歸歸矩矩嫁個人1
“那你怎么樣?〞
“我想告那老的,要他說句實在話。只一句話。不成,我跟船下桃源去了;成了,便是要我撐渡船,我也容許了他。〞
“唱歌呢?〞
“
10、這是你的拿手好戲,你要去做竹雀你就去吧,我不會撿馬糞塞你嘴巴的。〞
言為心聲,人物的心理活動反映在人物話語中。通過人物對話,讀者能窺見人物內(nèi)心或隱或現(xiàn)的思緒;代表茶峒人粗鹵爽直一面的大老,此時的氣惱與憤慨,在言語交際中毫不掩飾地展露出來。也正是大老直言不諱的“真〞,心地單純而爽快的“直〞,把湘西邊城赤子型自然人的形象惟妙惟肖地刻畫出來。
四、對話場景中的非對話情節(jié)
在小說中,對話雙方通過語符的組合,完成語義內(nèi)容的表達,交際雙方共同處于同一交際界面,叫顯性對話。例如?邊城?中,祖父與翠翠的對話,祖父與順順的對話,大老與二老的對話,推動情節(jié)在顯性時間和縱向空間中自由延伸。小說家賦
11、予交際一方特權(quán),讓它用大量話語表達自我,人物內(nèi)心兩種不同的“回聲〞傳達叫隱性對話,實際是交際一方靈魂的自我剖析,自我拷問,例如:祖父假設(shè)問:“翠翠,想什么?〞她便帶著點兒害羞情緒,輕輕的說“在水鴨子打架1照當?shù)亓晳T意思就是“翠翠不想什么。〞但在心里卻同時又自問:“翠翠,你真在想什么?〞同是自己也在心里答道:“我想的很遠很多??墒俏也恢胄┦裁础(?
翠翠自我的話語,形成了一個可以與故事話語對等的屬于翠翠內(nèi)心的自足世界。沒有受過任何教育的翠翠,似乎完全置身于歷史,文化之外,但是大自然賦予她的自然生命遠比任何文化熏陶出來的生靈更為完美,更為純潔。自然賦予的靈動的,生命讓這位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內(nèi)心
12、世界波瀾起伏,懵懂的心思。朦朧的愛情讓這位原來無憂無慮的少女頓時增添許多莫可名狀的煩惱,而一直相依為命的爺爺卻難猜少女的心思.在缺乏共知前提下,翠翠羞于向別人表達,而不自覺在內(nèi)心深處上演反反復復的自我剖析,隱性對話。也恰是“隱性對話〞的存在,使翠翠“自然人〞的形象更加飽滿。
五、話語信息差,實現(xiàn)信息改值
在言語交際過程中,信息的編碼、傳遞與解碼環(huán)節(jié)失誤,都可能產(chǎn)生信息差。信息錯位產(chǎn)生的焦點就在于對話雙方交際層面上的差異,雙方在共知語境前提,話語接收體驗根底,體驗程度以及話語受制的時間空間等語境因素上不處于同一個維度層面,就產(chǎn)生了信息錯位。
例如,翠翠誤會邀他進屋里去那個人的好
13、意,正記著水手說的婦人丑事,她以為那男子就是要她上有女人唱歌的樓上去,本來從不罵人,這時正因等候祖父太久了,心中焦急得很,聽說要她上去,以為欺侮了她,就輕輕的說:你個悖時砍腦殼的!
二老發(fā)出的言語代碼信息與翠翠接收的信息反響相偏離,話語信息差在悄無聲息的情況下實現(xiàn)信息改值,致使一貫斯文的翠翠一反常態(tài),罵出“你個悖時砍腦殼的1的臟話,看似不和諧的話語卻產(chǎn)生豐富的審美價值。
結(jié)語
小說是修辭的藝術(shù),小說在語言層面對辭章進展宏觀調(diào)控,豐富小說的審美韻味。本文立足小說辭章學,在作品內(nèi)交流環(huán)境中,從辭章學的角度對?邊城?進展解讀討論了言語代碼的變異性、創(chuàng)造性、想象性、象征性,以及人物對話的話語調(diào)控、對話場景中的非對話情節(jié)等內(nèi)容。
【注釋】
[1]轉(zhuǎn)引自祖國頌?敘事的詩學?第126頁,安徽大學出版社,2022年.
[2]見邵冬朗、王宏革、陳月英?論〈邊城〉人物的美學特色?,?哈爾濱師專學報?,1997第1期.
【參考文獻】
[1]祝敏青小說辭章學[].福州:海峽文藝出版社,2000.
[2]祝敏青文學言語的多維空間[].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22.
[3]譚學純、朱玲廣義修辭學[].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